“誰知道呢。”陸蕭然神情淡漠，依舊低頭啜著茶，“我回來一次，不也是要頂著被說動心思討好你的名聲嗎？所以你就管喝著補品就好，這盆水，我也不想被潑。”

“陸蕭然！”果然爺爺聽完後，臉色巨差，黑了一整圈。

蘇茜汗顏更甚，這個陸蕭然，對著長輩說話怎麽能這樣直白毒舌……

“都聽了一輩子假話了，你看，現在說點真話你聽你還動氣了。”陸蕭然聳聳肩，十足的淡定。

這句也是真話。

聞言，老頭子沈默了。是的，聽了一輩子身邊的人對他說好聽的話，沒幾句能相信的，甚是厭煩。現在人老了……反倒玻璃心了不是？

半晌老爺子才緩了緩口氣，冷笑一聲，嘆息道。“呵呵，都說龍生龍，鳳生鳳，我生了三個好兒子，卻沒想到有三個這樣的孫子，你們三個的父親們要是還健在……”

“都死了，不是嗎？”陸蕭然打斷他。

倏然間神情黯淡了，隨即勾勾唇，再然後面無表情，“可能是因為沒爹教。”

三個兒子，三個孫子。

三個兒子皆故去，中間斷代，以至於現在年紀輕輕的他們，就卷入了商海沈浮和爾虞我詐的算計之中，早早成年。

蘇茜睜圓眼睛望著兩兩相望目光對抗的兩人，一股說不明的情緒在他們兩人之間流轉，蘇茜知道知道這其中一定有故事。

原來SP集團的大領導，陸蕭然的爺爺，他的三個兒子……

“不說了。兔崽子，過來過來，最近研究棋局，考你一考，看看咱倆誰先解開這個局！”

最後還是老爺子轉移了話題，擺擺手結束了這場大眼瞪小眼的鬥爭，招招手，讓陸蕭然陪他下棋去。

茶幾上是一局殘局，雙方棋子糾纏不休，牽一發而動全身，互不相讓。

爺孫二人屏息看了半天，依然沒能看出個所以然。

蘇茜看著眼前卯足了勁的二人，有種莫名的喜感。再看棋局，一段回憶浮現在腦海中……

她曾經附身過一個落魄的棋手，憑著幫他完成遺願的那一小段時間，無意間記下了幾張棋譜。

眼前這個殘局，倒是跟記憶裏的某張棋譜有些相像。

“多棄一子能出棋，聲東目的在擊西”……

對了，就是那一顆！蘇茜坐在陸蕭然身側，突然俯身伸手，挪動了一顆不起眼的白子。

“妙哉，妙哉！不愧是我看中的孫媳婦！”

陸蕭然還沒看明白是怎麽回事，老爺子撫掌讚嘆，大聲叫好，隨即對著陸蕭然的嘲諷就撲面而來，“看到了吧？兔崽子，好好跟茜茜學著點兒！”

“爺爺，您不也沒解出來麽？”陸蕭然看著一臉得意的老爺子，無語。

“嘿，我說你這兔崽子還出息了哈，來來來，我倆下一盤，茜茜當裁判！”老爺子倔勁兒上來，非要拉著陸蕭然一較高下。

額，蘇茜有點懵逼，回頭卻對上了陸蕭然冷冽的眼神。蘇茜，什麽時候會下象棋這種古老的東西了？

唔……蘇茜怵陸蕭然，於是擺擺手，連連推卻，還是看棋比較好。

剛剛收攏棋子鋪開棋盤，老爺子卻長嘆了一口氣，神情落寞：“說起來，蕭然的奶奶也下得一手好棋，我昨天還夢見她了……”

“爺爺，您不要太難過了。”

老爺子撥弄了兩下棋子，心下悵然，嘴上卻還是不服，“算了算了，今天就放你小子一馬！”

“對了，公司現在怎麽樣了？”

現在的SP集團名譽上的負責人還是陸老爺子，但是公司運營的大部分事情，其實已經在交由三個孫子打理，至於怎麽分配的……這一直只在老爺子心中有個計量。

自從老伴去世後，老爺子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，現已處於半隱退狀態。但這並不妨礙老爺子對公司的關心，畢竟是他幾起幾落才打下來的江山，感情深厚。

“公司一切都很好，這個季度的業績又上漲了5%。”

陸蕭然遺傳了老爺子工作狂的基因，說起工作來毫不含糊。

“嗯，馬馬虎虎吧。對了，南湖邊那塊地談得怎麽樣了？”

……

爺孫倆人聊起公司經營的事情就沒完沒了，蘇茜完全插不上話。為了不睡著，她決定去廚房看看。

畢竟曾經附身過不止一個廚師，中式西式的料理她都多少懂一點。外加是一個吃貨嘛……呃。

“爺爺，你們聊，我去廚房幫幫忙~”

蘇茜清脆的聲音和乖巧的笑容落在陸蕭然眼裏，格外的危險。這丫頭一直十指不沾陽春水，去廚房？……

她那向來惡毒的性子，會不會只是忍著自己甩了她的仇恨情緒，借機去廚房投毒？

陸蕭然格外擔心。“等等。”

“怎麽了？”蘇茜不明所以地回頭。

“你什麽時候會做的飯？”陸蕭然冷目瞥她，目光探尋而懷疑。

“額……女孩子、女孩子都會的吧……”蘇茜汗顏，摸摸鼻子，表示自己忘記了從前的身體主人十指不沾陽春水。

老爺子卻一巴掌朝著陸蕭然頭上拍過去：

“看見沒看見沒，多懂事的孩子。茜茜已經滿二十了，你要是真想我好，就趕緊把婚給我結了，再敢跟我談退婚兩個字，就不要回來見我了！”

“死老頭，痛！”陸蕭然憤怒地捂頭吼回去。

老爺子得意地歪著頭朝他翻白眼，“咋的，敢瞪老子，你有本事打回來試試？”

“……”蘇茜望著那兩個鬥得十分自然的爺孫，聽著老爺子脫口而出的話，後腦勺再度底下一滴豆大的汗。

這回慘了，來說退婚的不是陸蕭然，而是我啊……爺爺。

廚房門口，蘇茜撞上了一個老太太。

老太太的背影在廚房裏的一幹下人裏面穿梭著，盤發旗袍，背影蒼老瘦靜，跟廚房的氣氛格格不入，蘇茜還聽見她在念念自語：

“蕭然愛吃辣……咦，辣椒呢？”

辣椒？

蘇茜聞言，轉身去輔料櫃裏仔細幫忙翻找，終於找到一小瓶辣椒粉。

“給你，辣椒。”等她準備遞給她的時候，身後已經沒有了老太太的影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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